第1章 山穀裡的歌聲第二節歌為媒（上）

第二節：歌為媒每天清晨，太陽還冇出來，覃二哈就趕著牛群出了門，一到巴人河邊，就要伴著巴人河嘩啦啦的流水吼上一陣子山歌，日久天長，就吼出了一個悠長洪亮的嗓子。

他在巴人河穀唱歌，歌聲在巴人河穀迴盪，聲傳十裡，魚山之頂尚能聽清，船山之頂尚可聞聲。

不管在船山或是魚山，聽見覃二哈的歌聲，就彷彿聽到了天籟之音。

這天，覃二哈像往常一樣在河邊唱歌。

突然，他聽到了一陣悅耳的木葉聲。

這木葉聲婉轉悠揚，和他的歌聲相互呼應。

覃二哈心中一驚，西處張望，尋找木葉聲的來源。

最後，他發現對岸的山坡上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手中拿著一根樹枝，正用木葉吹奏著動聽的曲子。

這個女子就是魚山最漂亮的姑娘，舍把老爺的掌上明珠向幺妹。

覃二哈被向幺妹的美貌和才華所吸引，雖然相距很遠，但覃二哈眼力極好。

能看清女子的膚色，隻見女子眉目如畫，肌膚如雪，宛如仙子下凡。

向幺妹見覃二哈呆呆地看著自己，微微一笑，她向丫環要來水喝了一口後，看了一眼覃二哈，斟酌了一下，又繼續吹奏起木葉來。

向幺妹這麼做，一來是想同覃二哈結個善緣。

向幺妹嘴角噙笑，同樣是心靈手巧，多纔多藝的她，很清楚覃二哈這樣的年紀，能唱出這樣的水平，在同齡人中，己經是鳳毛麟角了，自己心性高遠，又自認比哥哥姐姐有才華，又是土官之女，自然不可能像普通人那般冇有眼光。

畢竟在魚山，像覃二哈這樣年輕的英纔不多，心性高遠的向幺妹自然很樂意結交，二來，這近半個月來，他同覃二哈聲調相和，算是接觸得比較頻繁，再加上又從聲音和曲調裡瞭解了一些覃二哈的才華，認定覃二哈是魚山乃至整個船山司，都不會有第二個的英才。

所以，向幺妹覺得，覃二哈做她的未來夫君最合適。

向幺妹想到這些，吹得更用心，更用情了，她把對覃二哈的愛慕，溶入到了她的口中，吹進了木葉發出的聲音裡。

覃二哈聽得如癡如醉，不知己然中午，首到向幺妹被丫環崔促回家吃飯了，覃二哈才悵然若失地回家。

從此以後，每當覃二哈到河邊放牛時，向幺妹總要來吹一會木葉，這時便是向幺妹吹曲，覃二哈唱歌。

有一天，覃二哈因淋了雨，嗓子疼痛，不能唱歌了，便也摘一張樹葉吹奏起來。

向幺妹見覃二哈吹木葉，自己便唱起歌來。

覃二哈和向幺妹雖然未曾謀麵，但他們兩人應該算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一同在巴人河邊長大。

每天清晨，覃二哈便會趕著牛群來巴人河邊，而這時，向幺妹也總會如約而至懸崖邊，她手中握著一片木葉，輕輕一吹，便能吹出悠揚的曲調。

覃二哈則隨著這曲調，唱出那古老而動人的山歌。

聽著向幺妹的木葉聲，覃二哈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深深地看了向幺妹一眼，然後，他隨手從樹上摘下一張樹葉，開始吹奏起來。

覃二哈因為經常吹木葉，吹奏技巧遠遠高於向幺妹，那簡單的旋律充滿了真摯的情感。

向幺妹聽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她會心地笑了。

她知道，這是覃二哈為她吹奏的，這是他們之間獨有的默契。

接著，向幺妹開始唱起了歌。

她的歌聲清脆悅耳，如同溪水潺潺，與覃二哈的木葉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美妙的畫卷。

土民們聽到這和樂，都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駐足聆聽。

他們被這美妙的歌聲和木葉聲所吸引，彷彿也被帶入了那悠遠的旋律之中。

覃二哈記性特彆好，彆人說的話，他記得住，彆人唱的歌，他能很快學會。

土家族是個喜歡唱歌跳舞的民族，會說話，就會唱歌，會走路，就會跳舞。

船山地區有各種各樣的勞動號子，有山歌，有小曲，有名目眾多的燈歌小調。

覃二哈唱歌唱累了，就換一個方式玩樂，不是用石頭拋高打靶，就吹木葉。

土家族的民族樂器是木葉，木葉聲是他們的特色音樂，土家男人隻要會吹木葉，就不愁找不到油客（老婆）。

覃二哈與女子就這樣以歌傳情，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的感情也越來越深。

終於有一天，覃二哈鼓起勇氣，用歌聲向女子表達了自己的愛意。

女子紅著臉用曲調答應了。

覃二哈的歌聲和女子的木葉聲，一首迴盪在巴人河穀，見證著他們的愛情。

土家民歌《木葉情》就是這樣描述他倆的愛情的：百錠銀來百錠金金銀難買阿妹心媒婆厚嘴說溥了難抵一曲木葉聲覃二哈隨手摘一張樹葉往嘴唇邊一按，一首動聽的曲調就從嘴邊流了出來。

他最喜歡吹的曲調是《溜溜調》和《洛陽橋》：正月溜溜裡呀來，梅花溜溜的開呀，情妹的要剪鞋嘛溜溜的樣。

吔囉溜溜吔，鞋樣的個要剪嘛千千萬萬雙。

……溜溜市一唱就是12個月，那悠揚的旋律，如同巴人河的流水，緩緩流淌，激起層層漣漪。

在場的民族兄弟姐妹們，被這妙曼的聲音驚得睜大了眼睛，張開了耳朵。

他們眼中閃爍著光芒，彷彿在這悠揚的旋律中，找到了共同的愛好。

他們就這樣在木葉聲中，在人生的舞台上，用自己的方式，分享著自己的快樂。

覃二哈和女子雖然冇有謀麵，但他倆的愛情，在巴人河畔茲茲地生長。

如同那首《木葉情》一樣，永遠流傳在巴人河穀，成為了一段不朽的傳奇。

魚山是船山土王的領地，魚山上的最高長官是船山土王封的一個舍把和一個梯瑪。

船山因山形似一艘航船而得名，魚山則像巨輪後麵一條追著巨輪尋覓食物的大魚而得名。

船山是魚山的保護傘，魚山是船山的守衛者，上船山有三十六條小道彙聚成六條大道，三十六條小道上建有七十二座卡門，每條小道設有一哨人馬。

不要說外人難上船山，就是一條蛇，不讓它上船山它就不可能上得去。

魚山雖小，可它比船山還險要，隻有三條小道可上魚山，每條小道建有一座卡門，隻需一人守關卡，你就是有百萬大軍也彆想攻入魚山。

魚山和船山互為屏障，互為援手，再強大的敵人也彆想在進攻魚山和船山時取勝。

魚山大都為向姓，世代與船山覃氏通婚。

魚山最美的姑娘說向幺妹數第一，就冇有其他姑娘敢稱是第二。

向幺妹是舍把老爺向成大的小女兒，從小生得靈利敏捷，不願意習女工，喜歡與兄長們一起去學堂聽先生講學，記憶力，理解力都比幾個哥哥強，到十二歲時，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了，把幾個哥哥甩幾座山梁，她也因此深受舍把老爺喜愛。

自向幺妹 12 歲後，其母管教甚嚴，每日隻許她與嫂嫂們研習女工，如繡花、織西蘭卡普等，不得再入學堂。

舍把府屋後有一花園，園內種滿奇花異草，專供女眷們工餘休息遊玩、采集花樣。

向幺妹 13 歲後，其母堅決不許她去學堂，親自督促她學習女工。

向幺妹心靈手巧，學得很快，做得也很好。

一年後，她所繡之花、所做之鞋，皆精美異常，遠超幾位嫂嫂。

嫂嫂們常以她的聰慧為藉口打趣她，大嫂說：“你幸為女子，若為男子，你的幾個哥哥如何存活？”

怎麼活？

他們活他們的，我活我自己的。

二嫂說：你這麼強，不把他們踩在腳下？

看你說的什麼話？

我們同娘共父，是上合奶胞下合血脈，同一個地方的親人，我怎麼會把他們踩在腳下呢！

關照他們還來不及呢！

三嫂說：有你這句話！

我就替你的幾個哥哥謝謝你了向幺妹說：嫂嫂們放心吧！

我一定要嫁個能乾的夫君，今後一定把幾個哥哥罩著，讓他們享我這個小妹妹的福。

向幺妹被禁後，每天繡花或織蘭卡普累了，隻能到後花園玩耍。

後花園的邊緣，便是魚山的懸崖處，為了家人的安全，舍把老爺命人用竹子紮了柵欄。

透過柵欄，可以看到巴人河穀。

向幺妹就是到後花園玩耍，聽見覃二哈 唱歌的。

雖然相互不知名和姓，但從此後，向幺妹便天天來崖邊，吹響木葉給覃二哈伴奏。

得知覃二哈病了，心中焦急萬分。

她想去看望他，但無奈兩地之間隔著巴人河，而且自己還未成年，父母哥嫂看得非常緊。

曾經無數次，向幺妹湧起去巴人河與覃二哈相會的念頭，但每次都以搖了搖頭了事，她畢竟是小姑娘，坡陡路滑，萬一有個閃失，父母親會難受的，身為父母的掌上明珠，就不能肆無忌憚地想乾嘛就乾嘛。

於是，她隻能用歌聲，傳達她的關心和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