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疏印垂眼,鴉羽般的睫毛覆在眸前,將他的情緒儘數遮掩。

溫香軟玉在懷,他看了薑檸片刻,不退反進,滾燙的呼吸打在薑檸耳邊,勾起她一陣戰栗。

她開口想要解釋,“我……”

與此同時,許疏印微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怎麼?想開了?特地來勾引我?”

薑檸,“……”

這人是不是有病?

近在咫尺的距離,薑檸甚至能透過薄薄的衣衫,感受到許疏印身體的起伏。

她莫名口乾舌燥,眼睛不知究竟該往哪兒看,隻慌亂地伸手想起身離開。

然而,卻是越忙越亂。

在薑檸的撲騰中,她右手一滑,自浴桶邊滑下,身子後仰,在求生欲的驅使下迫不及待地想找個東西扶住,可卻摸到了一個更為滾燙的東西。

刹那間,二人身子同時一頓。

薑檸不可置信,倒吸了一口涼氣,甚至開始結巴起來,“你,你不是太監?”

不光不是太監,而且還有活力得很。

許疏印眸中殺意陡現,傾身而上掐住了薑檸的脖頸。

他大費周章臥薪嚐膽這麼多年,卻不曾想最大的秘密竟被薑檸以這種方式撞破。

“你是想死?”

許疏印手下用力,薑檸的一張小臉很快就變得通紅。

她能看出來,許疏印是真的想殺了她。

“許……”

薑檸用力掙紮,兩手不停伸起又跌落,胸腔中剩餘的空氣越來越少,連眼前的物事都變得模糊起來。

不行,她的家人還等著她去救,她們薑家所受冤屈還未洗清,她還不能死!

情急之下,薑檸索性破罐子破摔,膽大包天的手又狠狠握住水下物事。

許疏印麵色一變,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中力道微鬆。

“咳咳咳。”

新鮮的空氣湧入薑檸肺中,她立馬大口呼吸起來。

許疏印咬牙切齒,“你給本掌印鬆開。”

薑檸視死如歸,“現在鬆開我就冇命了!”

許疏印惡狠狠瞪著麵前之人,“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活命?”

……

硬的不行來軟的,薑檸可謂是十八般武器都用上了,忙換了一副乖順表情,“我發誓,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絕對守口如瓶,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爛在肚子裡!”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許疏印卻不為所動,輕嗤一聲,“可本掌印卻覺得,還是死人的嘴最嚴。”

眼看著許疏印又要動手,薑檸心急如焚,“再等等!”

她直直看向許疏印,“掌印費儘心思瞞下此事,冒著被砍頭的風險留在宮中,想必是有自己的事要辦。我雖不知掌印想乾什麼,可我到底是郡主,說不定日後還能幫上什麼忙。”

許疏印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反問道,“一個險些被處死的郡主?”

薑檸咬牙,不屈不撓,“那又如何,我現在還不是好好活著?更何況薑家是被冤枉的,遲早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到時候掌印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掌印的事便是我薑檸的事。”

她右手伸出,一副發誓模樣,“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發毒誓!”

“嗬。”

許疏印靠回浴桶邊,眸中的殺意緩緩收斂,仔細端詳著薑檸,看熱鬨般道,“行啊,你發。”

薑檸一噎,冇想到許疏印突然這麼好說話,難道真被她方纔的話說動了?

她清了清嗓子,“我薑檸在此立誓,今日之事絕不讓第三人知曉,往後不論世事變遷,皆聽憑掌印調遣。”

“否則……”

許疏印淡淡看過來,等著她的後文。

薑檸沉下心來,“否則我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許疏印揚了揚手,補上了下一句話,“否則你們薑家上百口人命,儘數慘死,不入輪迴。”

“許疏印,你休要太過分!”

薑檸的軟肋就是薑家之人,僅聽到這句話,她已是心驚肉跳。

許疏印挑唇,“怎麼?既然是發毒誓,自然是越毒越好啊。”

他湊至薑檸身邊,欣賞著薑檸臉上的神情,指節輕輕摩挲過薑檸脖頸上的紅印,動作極儘溫柔。

薑檸硬生生被許疏印摸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開始第無數次的後悔,自己以前怎麼就那麼愛惹是生非。

她舔了舔唇,“那,那個,既然都說好了,那我就不打擾掌印沐浴了,這,這就離開。”

飛快說完這句話,薑檸立馬手腳並用地從浴桶中爬出來,逃之夭夭。

直到關門聲響起,許疏印才覺自己懷中空空落落,喃喃道,“不論世事如何變遷麼……”

他闔上眸子,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另一個女子麵容。

那女子五官妍麗,和他有五六分相似,記得小時候總是將他抱在懷中,給他講著市井趣事兒。

他那時以為,這樣的生活永遠都不會變,直到……

想著,許疏印身側的手已不自覺地握緊,指甲狠狠透過皮肉,猩紅色的鮮血穿過指縫一滴滴溢位,落在水中,瞬間染紅了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浴桶中的水已然冰涼,他才施施然起身,隨意裹了件玄裳,披散著一頭墨發而出,是說不出的邪魅惑人。

晚間,天色將暗。

許疏印安排完宮中之事,發覺身側安靜,忍不住按了按發漲的眉心,“她呢?”

小桂子即刻會意,“薑小姐奉您的命打掃屋子,這一日都不曾停歇,現在應該還在忙著。”

聽罷,許疏印挑眉,“她能這麼聽話?”

又翻了片刻書卷,許疏印始終心不在焉,索性起身出去,吩咐道,“不用跟著了。”

“是。”

他穿過迴廊,想看看這嬌氣的小郡主做活時是什麼狼狽模樣。

不曾想,剛剛轉彎,就聽到了側殿中女子的歡聲笑語。

“佩蘭,你可真聰明,原來這樣才能擦乾淨啊。”

薑檸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做起了下人的活計,看什麼都帶了新鮮。

她額間覆著一層薄汗,手背上的皮膚卻被凍得通紅,可竟還能笑得出來。

許疏印雙手抱胸,就勢倚在門邊,神情不辨喜怒。

佩蘭幫薑檸彆起耳邊碎髮,“郡主聰慧,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