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驚天大事
95年，江海燕中考516分，考上了一所高中，但冇有考上中專。
她在中考前就想好了，考不上中專就去廣東打工。
家裡還有兩個弟弟，作為普通的農村家庭，江海燕考不上中專就意味著不再有讀書的機會了。
比她成績還差的同學因為有委培指標，有人上了師範，有人上了衛校，有人上了農校，也有人繼續上了高中然後讀大學。
江海燕一點也不羨慕，一點也冇覺得不公平。
她覺得這是稀鬆平常的事。
如果能考上中專，讀上三年就能工作賺錢為父母分憂了。
但是，讀高中的話，高中三年後，即使考上大學也是還要投資西年的，那樣回報太慢了，況且，如果到時萬一又考不上大學呢？
那高中三年也白讀了。
父母是不會冒這個險的，江海燕也不想冒這個險。
江海燕到了廣東中山，進了一家鞋廠。
鞋廠名叫“廣元”。
廣元鞋廠最近出了一件驚天大事。
生活區，午休時間，有人在去上廁所的時候，發現廁所曹溝裡有一坨很大的東西。
“啊！
媽呀……那是什麼?”此時，廁所裡有好幾個女孩子，都圍了過來。
往所指的廁所曹溝裡看。
“好像還會動！”
“看來像是一個小孩子吧？”
“廁所曹溝裡怎麼會有小孩子？”
“但是，是誰的小孩子呢？
是剛剛出去那個人嗎？”
“她為什麼把小孩子給扔了？
而且還扔在廁所裡?”“可能不是扔的，可能是她上廁所的時候小孩子自己掉下來了。”
……於是有人打電話報告了車間主任。
江海燕看到廁所外麵圍了很多人，也想進去看看。
但是己經不讓進去了，被人攔住了。
車間主任在裡麵，讓大家都回宿捨去休息，不準進去廁所。
休息好了下午準時上班。
江海燕回到宿舍，宿舍裡不免有一陣議論。
但宿舍的人知道的資訊也不多。
午休起床鈴響了，爬起來，走出宿舍，出了生活區，拐個彎就看到公路了。
江海燕順著公路邊的林蔭道走向廠區。
公路邊有三個女的。
其中一個用棉被包著身體，看不到頭臉。
真是個怪人。
江海燕快速跟上前麵的陳亞梅。
陳亞梅也正在回頭看。
“怎麼回事？
那個人怎麼了？
這麼熱的天，她竟然包一個棉被在身上。
難道是生什麼病了嗎？”
江海燕挽著陳亞梅的手臂問。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啊。
會不會是今天在廁所裡麵生小孩的那個？”
陳亞梅說。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這個事情己經己經被鬨得沸沸揚揚了。
大家也把這個事件也摸了個底朝天。
據說是這個女孩子還是自己的老鄉，跟自己一樣是河南的。
女孩還未滿16歲，進廠都是借的彆人的身份證。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而且，她也冇有男朋友。
“冇有男朋友怎麼會懷孕呢？
難道是被彆人強-奸了嗎？”
“說可能是被她哥哥強-奸的。”
“啊?怎麼可能?自己的哥哥嗎？”
江海燕是不相信這個說法的。
“是的，是被她哥哥，我聽她老鄉說的。
這個女的進廠才兩個月。
她應該是進廠之前被她哥哥強了。”
“那一定不是她親哥哥。”
江海燕三口兩口扒完了飯，索性拉著陳亞梅站在了正在說八卦的那一桌旁邊。
“她是被她爸爸媽媽抱養的。
不是親生的。
她爸爸想要她嫁給她哥哥，做她哥哥的老婆。
她才16，她哥哥己經快30歲了。”
剛剛那個說話的女孩接著說。
整個飯堂鬨鬧鬨哄。
各人在聽著這個戲劇性的故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各色各樣，有嘲笑的，有鄙視的，有嫌棄的，也有同情的。
江海燕覺得這個女孩真不幸，出了這樣的事還要被彆人議論。
第二天早上，上班之前，在車間前麵的操場上，舉行了難得的一次全廠的大會。
平常會議都是在各個車間或者各個組之間舉行的。
今天竟然來了一個全廠大會，難道是要換老闆了嗎？
難道這個廠又被轉讓了？
我們被打包給另外一個老闆了?這樣的事兩年前纔剛發生過。
大家有各種各樣的猜測。
不過即使真的廠子倒閉被轉讓了，隻要工資照發，打工人是不會在乎的。
各車間，各組長，維持好自己的秩序。
廠長助理請人事部主管上台講話。
人事部主管上台就說：“今天，大家都在猜測，我們為什麼開一個全廠的大會。
有冇有人知道是為什麼呀？
有的人可能猜到了啊。”
台下馬上竊竊私語起來。
“哇，不會真的是要換老闆了吧？”
“是批評質檢主管的 ，她上次一批貨出了大問題。”
“成型部有兩個人上班的時候打架了，可能是為這個事。”
“會不會是廁所生子事件？”
……“好，大家安靜了。
請聽我說。”
人事部主管站在台上，雙手往下壓。
示意大家安靜。
“前兩天 我們廠裡麵發生了一件大事啊。
驚天大事！”
人事主管是一個40多歲的矮胖男人。
他掃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
矮胖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繼續說，“醫院的呀，派出所的都向我們廠，來瞭解過情況。
有很多人呐，可能也聽說了這個事了。”
“廠長把這個燙手山芋推給了我，非要我來主持這次會議。”
矮胖男人搓了搓雙手。
“其實我呢，作為一個男的，我也不好說什麼。
我就是希望你們大家——女孩子呢，一定要自尊自愛自重。
要學會保護自己。”
矮胖男人從台上的左邊走到右邊，痛心疾首的說：“不要被男孩子的一句甜言蜜語，一頓炒粉，一顆糖，就給騙走了自己的身體，騙走了自己的心！”
又笑了笑，“男孩子呢也是一樣，也要自重，不要隨意去招惹人家女孩，招惹了就要負起這個責任……”唉……切……有人因為會議的內容不是怎麼驚天動地感到失望。
有人覺得，切，這早就知道了，還用得著開會說。
也有人就著話題，免不了對人家又人身攻擊一番。
“人事部主任說人家不自重，不自愛。
這也未免太語出傷人了吧?那個女孩子如果從醫院出來了，還有臉來廠裡上班嗎？
廠裡是準備不要她了吧？
雖然現在開會女孩子不在，我覺得這種做法也不太好。
那個女孩子可能有自己的問題，但是在全廠大會上這樣說，感覺也有一點不尊重人。”
是一個很好聽的，低沉的男聲。
是啊，確實是這樣。
江海燕很讚同這個說法。
大多數的人不是嫌棄鄙視，就是津津樂道，或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難得有人有這樣客觀的評論。
而且還是個男的。
江海燕循著聲音望過去。
那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國字臉，濃眉毛，眼睛有點小，但是很有神，下巴前麵有肉突出，使他看起來倒有點孩子氣。
好帥……男孩感覺到一股**辣的視線射向自己，一抬眼，看到江海燕迅速轉過的側臉。
嗯，嗯。
男孩故意大聲咳嗽兩聲。
江海燕被人抓包了似的，羞紅了臉，把右手擋住左邊臉，轉過身，笑得身體抖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