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熾 作品

第三章 敲打

    

淺月居薑熾自回了院子,便待在屋裡。

想起今日種種,仍覺得不可思議。

前世被淩辱致死時,哪敢想還有與至親重逢之日。

前世端王褚元鳴之所以能登九五之位,多仗薑家。

當今皇帝有西子,其餘三子皆手握兵權或有可倚仗的外戚。

唯有端王之母柔妃,出身於縣丞之家,勢力微末,卻仍憑皇帝的寵愛爬到妃位,如今想來,又豈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自己前世每每進宮都被她無害的麵具欺騙,竟以為她是真心喜歡自己這個兒媳婦,自己也是將心中大小事儘皆告知。

褚元鳴極具野心,不甘居人之下,又有柔妃在旁出謀劃策,更是大膽起來。

遍觀朝野上下,祖父薑震宏身居國公之位,手握重兵,在當今皇帝奪嫡時鞍前馬後,立下汗馬功勞,且從未傾向任何一個皇子的陣營,深得皇帝信任。

祖父戰死,國公之位雖傳與了二伯父,然薑家積威甚重,二伯父亦是個忠心耿耿、智謀出眾的,同樣深得宮中信任。

褚元鳴唯有與薑家交好,才能不引起皇帝的警覺,而自己嫁入端王府,便是向世人表明薑國公府歸於端王的陣營,更是震懾了其他參加皇位之爭的皇子,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且外祖元家是百年大族,雖是文官清流家族,但薑熾的外祖父元清樺乃當世大儒,更是當今皇帝的授業恩師,對皇上忠心耿耿,若是能得清流之首的認可,堵住言官悠悠之口,褚元鳴奪嫡的勝算也可大大增加。

也正是如此,他纔在一年一度的九秋宴上設下圈套,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引得自己芳心暗許。

奪嫡時怕日後薑家勢大,外戚乾權,便殺了薑府滿門以絕後患;而元家滿門清流,褚元策不敢隨意動手滅門,畢竟文人之口可以顛覆黑白,但下場隻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嫁入端王府後自己便少與外界往來,竟不知元家下場如何。

隻是褚元策如此拙劣的演技,自己前世竟未曾看穿,現在想來真是噁心至極!

至於衛清月,本是祖母衛書容胞弟衛書遠的孫女,當年衛書遠之子犯事,官府判了斬首之刑,禍及其妻。

祖母見衛清月苦於家中無女性長輩照料,才發了惻隱之心,將她接來薑府撫養,誰知進府後衛清月便在鬨出種種事端。

前世褚元鳴在滅了薑府滿門之後便迫不及待迎娶衛清月,甚至封她為後,想必這兩人在府中時便早有首尾,如今想來也是因為衛清月身後冇有外戚之憂,褚元策纔敢明目張膽地寵愛她。

薑熾心中冷笑,這對忘恩負義的狗男女,為得利益無所不用其極。

失勢時對薑家和元家百般討好,一旦得勢便棄如敝履,與三姓家奴何異!

老天開眼,讓我重來一世,這一次,我絕不讓你們稱心如意,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略平複了些心緒,薑熾吩咐道:“青梅,去將我院裡的人都叫來。”

青梅領命而去。

不多時,淺月居的丫鬟都聚集起來。

為首的正是兩個一等丫鬟青梅、墨蘭,餘下便是西個粗使小丫頭。

眾人見了薑熾便一齊行禮道:“奴婢等見過小姐。”

薑熾並不急著免他們的禮,倒先細細打量了一番。

待眾人皆疑慮發生何事而惴惴不安時,方端起茶盞吹了吹浮沫道:“都起來吧,說說你們來府中都有多久了?”

“稟小姐,奴婢與青梅入府己經七年了,底下的西個小丫頭是同一批進府的,算來也有西年了。”

墨蘭上前回道。

薑熾聞得此言,便笑道“那時日也不短了,覺得我這淺月居待你們如何?

若有不滿儘可以大膽說出來。”

青梅趕忙上前道:“小姐對奴婢們恩重如山,待奴婢們是極好的。”

餘下的人也是連聲應是。

薑熾微微抿了口茶道:“既如此,我也不得不提點你們幾句。

在我這淺月居當差是極容易的,隻需謹記‘忠心’二字。

若你們有了想追隨的新主子,不必隱瞞,我也不會阻阻撓你為新主子效力,大家好聚好散便罷了。

但若讓我發現有人做出吃裡扒外、背叛主子的事,”薑熾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擱,沉聲道:“那就休怪我不講情麵!”

眾人早己烏泱泱跪了一地:“奴婢們不敢。”

“起來吧。

你們不必害怕,隻需做好分內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

“從今日起,青梅負責我的飲食起居;墨蘭一向仔細,我的月例銀子的花銷以及淺月居裡一應開支便交由你了。

其餘人等便仍舊各司原職。”

薑熾將這院裡的庶務一一分派,眾人皆領命而去,隻留了青梅在身邊伺候。

青梅見自家小姐這一遭疾言厲色,與以往大不相同,不由得不解道:“小姐,咱們院裡的人都是老夫人掌過眼的,從前也從未生出事來。

今日小姐這般嚴肅敲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想起前世衛清月命人抓自己嚴刑拷打時,是青梅和墨蘭捨命相護,最後被亂棍活活打死,薑熾心中頓生許多內疚,也便軟聲解釋道:“從前我年紀尚小,院中事務都由祖母操持,但祖母畢竟身子不好,分身乏術,總有鞭長莫及之時。

如今我己年滿十三,些微也懂些為人處世的道理,自然要學著些。

與其等日後被人鑽了空子還不自知,再無端生出許多風波來,不如我自己將苗頭扼殺在搖籃之中。”

青梅年長薑熾幾歲,如何不明白薑熾話中的道理,笑道:“小姐自病癒之後與從前真是大不相同了,您放心,青梅一定會同墨蘭儘心做事,幫小姐守好淺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