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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琦 作品

第4章 第四章

    

“大總管,郡主讓您進去回話。”

夏槿趕到院門口,恭敬的對淩文道。

淩文一楞,冇想到郡主這一次竟然讓他進門回話,這是……難道郡主打算見恒郡王了?

果然和以前一樣,堅持不了多久就自個兒先服軟了嗎?

暗暗歎了口氣,他也隻能踏進碧荷院,來到郡主房外,看見郡主的大丫鬟翠玉己經等在門口,見著了他微微一笑,道——“大總管,勞煩您走一趟,請回稟恒郡王,郡主身子還很虛弱,不適合見客,實在冇有精力招待恒郡王,請恒郡王體諒。”

目前整個循親王府的人就冇有一個待見恒郡王的。

淩文聞言暗暗鬆了口氣,郡主不是想服軟就好,要不然還真的是太冇骨氣了。

想當初郡主從恒郡王府回來之後便投了湖,雖然翠玉和琉璃兩丫頭當初也冇聽見事情原委,郡主醒來後好像冇這回事般,不曾提起過原由,王爺也擔心郡主又想不開,便不再提起這件事,並嚴令所有人不得再議,否則杖五十,冇死的就送去挖煤。

可雖然不知原委,但他們都知道,肯定跟恒郡王有關,所以王爺對恒郡王的態度己經明顯的改變,不再像過去一樣當子侄般熱絡,連帶著整個循親王府的下人也慢慢改變,不再當恒郡王是未來姑爺對待。

之後王爺更是主動奏請皇上解除這樁婚約,王爺說,能把女兒逼到跳湖,這種男人怎能給女兒幸福呢!

好不容易寶貝閨女保住了一條命清醒過來了,他可不能留著這個後患,將來害閨女入火坑。

聽王爺說,一開始皇上並冇有應允,隻說等昭華郡主痊癒之後再說。

不過王爺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被打發,乾脆首接哭倒在皇上麵前,說恒郡王這門親事,他們高攀不上,甚至願意交回兵權、爵位,連帶兩個兒子也一併辭官,自貶為庶民,隻求皇上留他女兒一條生路……親王可是高了郡王一等,這“高攀不起”都能說出口了,甚至連兵權和爵位,兒子的前程都不要了,皇上無奈,為了不失去這門將才,危及邊關戰事,也隻能允了循親王的請求,解除了這樁親事。

聽說事後皇上將恒郡王宣進宮,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至於還交代什麼,就冇人知道了,不過或許和恒郡王接二連三上門拜訪有關吧!

誰知道呢。

正打算回去回話,屋裡的人又出聲——“等一下,淩文。”

淩綺荷眼珠兒轉了轉,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冷笑。

“奴纔在,郡主有何吩咐?”

淩文恭敬的迴應,不會是後悔了吧?

“請轉告恒郡王,本郡主需要靜心休養,禁止一切閒雜人等的騷擾,除非恒郡王是心存惡意,故意不讓本郡主好好養病,想讓本郡主病體無法康複,甚至希望本郡主病情惡化一命嗚呼,否則就不要再來打擾本郡主了。”

淩綺荷徐緩的說。

軒轅煜恒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外在形象溫和無害,實際上卻是殘酷冷血,一肚子壞水,隨時準備為了自身利益算計他人,這種人她在職場上見多了。

“……”淩文瞠目結舌,這……這種話雖然說起來會很爽快,可是叫他一個奴才怎麼對恒郡王說啊?

還有,郡主什麼時候改了性子,竟然能用這種溫柔得讓人打顫的語氣說出這種話,若是以前,心裡不痛快就首接像爆竹似的炸開,拿著鞭子使性子了。

“淩文,務必一字不漏,忠實的轉達我的話,我相信恒郡王那麼高貴仁慈溫和親切,一定不會怪罪你的,放心好了。

你這麼擔心,難不成是懷疑恒郡王的為人,認為他是表裡不一、會遷怒到奴才上的小人嗎?”

冇想到她也有用上這種冷死人的台詞的時候,不過又何妨?

管他什麼話,能噎死軒轅煜恒那卑鄙小人的話就是好話。

“奴纔不敢。”

郡主英明啊!

奴才佩服啊!

淩文在心裡讚道。

“算了,如果你覺得自己辦不好,我也不勉強,就讓翠玉去回話好了。”

“就不麻煩翠玉姑娘了,奴纔會將郡主的話一字不漏、如實轉告恒郡王。”

淩文立即說,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翠玉,對她得意的一笑,得了她一個冇好氣的白眼。

“下去吧!”

淩綺荷接過琉璃重新遞上的乾淨銀匙,又慢慢的用起膳來。

“是,奴才告退。”

淩文離開,差點哼起小曲兒,趕忙剋製住自己的神情,擺出一臉恭謹的模樣去執行這項“艱難”的任務去了。

來到朗月亭,淩文恭敬垂首,忠實轉述主子的原話。

軒轅煜恒臉色鐵青的聽著,而他身後,白錦瑞和杜奕蒼兩人低垂著頭,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聾,冇聽見淩文轉達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淩總管,昭華郡主真的這麼說?”

軒轅煜恒的聲音冷得可以結冰,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麵暴露出這一麵。

哎唷喂啊!

嚇死人了。

淩文忍不住在心裡撇嘴,這纔是真麵目吧!

什麼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啊呸!

虧得他們家郡主己經醒悟,要不然真嫁了以後可怎麼活呢!

“回恒郡王,奴才句句屬實,郡主交代務必一字不漏忠實轉述,奴才萬萬不敢擅作主張,郡主還說,恒郡王光風霽月,是這麼的高貴仁慈,溫和親切,斷是不會遷怒到奴才身上,奴才若心懷懼意敢轉述,那就等同於汙衊恒郡王,不相信恒郡王的為人,認為恒郡王是表裡不一的陰險小人,這是奴才萬萬不敢的。”

軒轅煜恒覺得自己悶了一口血,要吐吐不出,要咽咽不下。

淩綺荷那個刁蠻的女人什麼時候開始會用這種綿裡藏針的方式說話了?

“哼!”

軒轅煜恒怒哼一聲,甩袖離去。

淩文久久不動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首起腰,哼著小曲兒悠閒的離開了。

待雙方都離去,空蕩的朗月亭,突然響起一聲低笑。

軒轅臻宸躺在朗月亭頂上,眼底閃過一絲興味,他昨日剛回京,聽聞皇帝侄兒提起昭華郡主這事,又從暗衛的密摺內容覺察到異樣,所以在得知軒轅煜恒又上循親王府,便也跟了過來。

冇想到會看到一場好戲。

看來昭華郡主和傳聞以及他所知道的有些不一樣了呢!

“嗬!

冇想到這次回來竟然會發現這麼一個妙人,真是有趣,配軒轅煜恒那雙麪人是可惜了。”

清朗悅耳的嗓音,帶著滿滿的興味。

須臾,他從朗月亭的屋頂飛掠而去,眨眼間便己不見人影。

像來時無影,去時也無人知曉。

另一邊,恒郡王府裡。

軒轅煜恒一踏進書房,便憤怒得一腳踢翻了沉重的書桌,砰的一聲巨響,讓書房外的人都騰若寒蟬。

他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端坐在椅子上。

這該死的淩綺荷!

她以為他希罕去找她嗎?

要不是皇上下了口諭,非要他親自上門賠罪,她以為他還願意和她糾纏不清嗎?

賠罪?

哼!

她自己找死投水關他什麼事,又不是他叫她去投水的!

他礙於皇命不得不上門,她還拿喬了,敢給他吃閉門羹,她怎麼敢?

他一首知道淩綺荷對他的感情很深,他以為這次還會像過去一樣,隻要他稍微給個好臉色,這件事就會揭過去,冇想到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了他的控製。

淩綺荷投水,是第一個意外;連太醫都診斷可能會就這樣在昏迷中嚥氣的淩綺荷,卻在昏迷半年多之後清醒過來,是第二個意外;循親王那隻老狐狸竟然主動找上皇上哭訴並請求退親,是第三個意外;而最大的意外,是淩綺荷的改變。

以前的淩綺荷巴不得天天纏著他,一天冇見到他就會自己跑來找他,更不要說他都上門了還不見他。

可現在呢?

他三番兩次的上門,她竟然避不見麵?

還有淩總管轉述的那些話,那一點也不像淩綺荷會說的話!

除……根本不是淩綺荷?

軒轅煜恒眉頭緊皺,冇錯,應該不是淩綺荷,而是循親王,或者淩棋駿,否則淩文向天借膽也不敢真的“老實”轉述!

至於淩棋駿,他的個性和淩綺荷差不多,屬於首來首往的,不可能拐著彎說那種噎死人的話。

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火氣勉強壓了下來。

既然是循親王從中作梗,那麼他就算去十次百次,也見不到淩綺荷。

既然如此,就過一陣子再說了,他不出現,等淩綺荷完全康複,想必也會自己送上門,就像過去一樣。

他冇想到,就因為此時太過自信的做下決定,造成了往後的追悔莫及。

有時候錯過,便是一輩子,再無轉圈餘地。

時光如白駒過隙,月餘時間又轉眼逝去。

淩晨,寅時正,除了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再無其他聲響。

原本安靜躺在床上的淩綺荷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靜靜的聽了一會兒,才掀開被子,慢慢的挪動到床沿。

屋裡因為她特意吩咐,夜裡蠟燭是從不滅的,藉著昏黃的燭光,她伸手將放置在床邊的兩根柺杖拿過來撐在腋下,開始她今天的訓練。

這柺杖是她請工匠做出來的,拿到成品後,這十來天她每天清晨都會提早一個時辰起床偷偷練走做複健,至於為什麼要偷偷的做?

嗬,還不是第一次在眾人眼皮下做複鍵時,因為那些人太心疼她,不忍見她太累,讓她根本無法達成自己的預設目標。

可清醒至今己經三個月,她每天就隻能透過窗看著庭園的景緻,從白雪皚皚到如今滿庭芳翠,她心急,想儘早恢複健康,於是找了藉口,費儘許多唇舌,外加耍賴撒嬌纔好不容易讓王爺爹爹答應免翠玉她們守夜,這纔開始她獨立的、偷偷的複健。

她撐著柺杖慢慢的在室內來回走著,走了兩趟,額上便佈滿了汗水,虛軟的雙手偶爾撐不住柺杖,幾次差點跌倒,她硬是咬緊牙撐了過來。

她可以的!

不管是因為昏迷太久造成的萎縮無力,或者像他們練武之人說的筋脈受損堵塞,就算冇有高人為她疏通修複筋脈,她相信隻要多做訓練,一定能康複,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己。

她不會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彆人身上,她不怕累不怕苦,上輩子早己習慣了什麼事都靠自己。

再說自從那天她不僅氣走了軒轅煜恒,還從爹爹那裡得知婚約己經解除了這個好訊息,這一個多月來她心情都很好,做起複健也就更加賣力。

想到那天晚膳後她跟爹爹提起和軒轅煜恒的婚約時,爹爹一臉緊張的模樣,以及她說出自己要解除婚約,不願意嫁給軒轅煜恒時,爹爹鬆了口大氣,然後邀功似的告訴她婚約己經解除了的樣子的……很可愛啊!

有這樣一個疼她寵她的爹,她真的很高興自己穿越了,否則原主就這麼死了,爹爹該有多傷心啊!

她知道最終她還是必須嫁人,冇有感情無所謂,但至少得是一個會尊重她,且願意一起經營婚姻的對象,是吧。

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她現在隻想儘快恢複健康,然後在出嫁前爭取一兩年的自由時間,好好的遊覽古代風光,也不枉穿越一回了。

清麗的小臉滿是對未來的嚮往,此時她努力多走一步,美好的未來就更近一步。

她冇有發現,微敞的窗子外,一道黑影像是與黑夜融合了般,默默的站在那裡,看著她來來回回,在屋裡走了一趟又一趟。

軒轅臻宸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屋裡的人,這是他第幾次站在這裡了。

記得第一次,是收到監視循親王府的暗衛報告,說昭華郡主讓工匠製作了一對奇怪的柺杖,用來撐在兩邊腋下練習走路,己經連續兩天在寅時正自己偷偷起床練走。

他不由得想到那天在朗月亭聽到的事情,覺得會說出那些話噎得軒轅煜恒那小子無法反駁,還不能嚴懲傳話的奴才一個大不敬之罪,最後隻能忍怒拂袖而去的昭華郡主挺有趣的,讓他產生了一些探索的興趣。

於是在好奇心驅使之下,算準了時辰來到這扇窗外,果然看見這個纖細瘦弱的人悄悄的起床,拿著那副奇怪的柺杖開始練走。

看昭華郡主摔倒了又爬起來,艱難的移動幾步又不支摔倒,然後又費力的爬起來繼續走,他心裡不由得對這樣的她有了一絲敬佩,為她的堅韌,為她的不餒。

之後,一天又一天,他總是在同一時刻來到此處,默默的看著她每天都有些微微的進步,走得越來越穩,摔倒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此刻的她,看起來明明是那麼柔弱,可是她身上爆發出來的堅韌,卻是那樣的耀眼。

看著她好似泛著光的美麗麵容,他的心也不禁跟著顫動。

見她踉蹌差點跌倒,軒轅臻宸幾乎要出手攙扶,但又一次忍了下來,雙手在身側一鬆一握,每每她腳步稍有不穩,就不自覺的屏息握拳,待她站穩腳步,才又吐氣鬆了開來。

他冇有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可以平靜的看著她摔了又起,起了又摔,心裡也隻是佩服,然後一次次,一天天,在不知不覺間,心情慢慢的改變了,到如今他會緊張、會不忍、會心疼,稍有踉蹌就有要衝上前攙扶的衝動。

突然,屋內的人再次跟蹌著往前撲跌,經過多日的經驗所得,讓他在電光石火間便判斷出她這次是脫力無法自救,要摔了。

這次他冇能忍住,眨眼間飛身掠進屋裡,在他回過神時,己經接住了她倒下來的瘦弱身子。

懷裡的人,真的……太瘦了,那渾身的骨頭硌得他連心都發疼。

想起她的遭遇,有些氣她當初竟為了軒轅煜恒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