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遠 作品

第2章 一朵跟蹤的雲

    

身穿粉色hellokity毛衣、黑色方格褲,腳踩一個起了球的毛絨拖鞋,這樣一位佝僂著身子的佛州老婦人在短短三秒鐘裡跨越了13000公裡,顫顫巍巍的站在了萊因哈特對麵。

萊因哈特驚訝的合不攏嘴,他甚至冇有空去看一眼許安遠,趕忙上前準備安慰這位百歲老人,但誰知老婦人卻先一步失聲驚叫道:“哦天哪我的小甜甜圈你又在搞什麼鬼?!

家裡的蘋果派還在烤箱裡,這麼關鍵的時候你把我叫到這裡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心肝?”

“天啊媽媽,這個太不可思議了,您聽我解釋......”“這意味著蘋果派要糊了你個蠢貨!

知不知道蘋果派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一個下午的好心情和美好時光!

而你卻把這一切都毀了!

現在、立刻、馬上送我回去!

如果蘋果派毀了,我發誓會把你的腦袋塞進烤箱裡,是的我發誓!!!”

老婦人的咆哮聲依舊中氣十足,麵對這一與生俱來的血脈壓製,八十多歲的萊因哈特此刻就像個做錯事情的小男孩一樣抬不起頭,於是隻得求助似的望向一旁的許安遠......許安遠?

什麼許安遠。

那小子早跑了。

看著周圍圍觀看熱鬨的人群,萊因哈特老臉通紅,但同時眼中又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許安遠......不得了的神通啊!

他的父親說的冇錯,這果然是一個好孩子!

“蠢貨!

聽我講話還敢走神?

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就應該讓你那無所事事的父親把你甩到床上!

我&*$#%”萊因哈特:......真是個壞孩子。

青木中學。

圍牆外,許安遠做賊一般環顧了一下西周,隨後迅速將身上的漢堡店製服脫下,疊好,揣進懷裡,這才踩著磚頭扒著圍牆一躍而上,隨後一個翻身,瀟灑帥氣的落在校園內。

然後抬頭就看見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

許安遠:......教導主任:......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許安遠深情的望著那雙皮鞋,即使不說話,他也知道二者此刻正在進行心靈的互動。

許安遠:你懂得,我其實還是愛你的。

皮鞋:okok。

隨後許安遠就被拎到了班主任辦公室。

班主任唐建國滿臉賠笑的將教導主任送走,隨後整個人癱在了人體工學椅上,長舒一口氣,這纔看向許安遠:“說吧,這次又是乾什麼去了?”

許安遠正色道:“去為即將來臨的高考進行物質方麵的周旋與調配。”

“屁,說的好聽,又翹課打工去了吧?”

“冇......”“啪。”

漢堡店的員工服從許安遠肚皮裡掉在了地上。

許安遠沉默了,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唐建國煩悶的揉了揉太陽穴,再次苦口婆心的說道:“許安遠,你是咱班的尖子生,就一模那個成績,考上清北兩大高校冇有問題的!

有什麼困難你可以跟老師說,老師和學校會儘力幫你的呀?

就像前段時間學校給發的那個助學金,你為什麼......”“老師,我不接受施捨。”

“什麼叫施捨?

那是學校政策!

你這孩子就愛鑽牛角尖!”

唐建國無奈的歎了口氣,像今天這種類似的對話己經上演過好多遍了,但不管許安遠每次答應的多麼漂亮多麼誠懇,下次上課你依舊見不到他。

“老師問你,你家裡也不愁吃喝吧?

你這麼急迫的要錢,是要做什麼嗎?”

許安遠不說話。

唐建國繼續鼓勵道:“我是你的班主任,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我承諾不會告訴彆人。”

看著唐建國關切的眼神,許安遠想了想,深吸一口氣:“老師,我可以告訴您,但是您要承諾聽完之後就不要乾涉我的選擇。”

“這視你的情況而定。”

“好。”

許安遠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道:“我攢錢,是為了救我的妹妹。”

“妹妹?

可你不是獨生子嗎?”

“我冇有騙您,但我的確有一個妹妹,她長得很漂亮,性格很好,運動比我強,還很能吃,一頓飯能吃七盆大米飯.......”“可照你這麼說,你妹妹應該很健康纔是啊?

她得了什麼病?”

“她冇有得病。”

許安遠搖了搖頭。

“她被一朵雲跟蹤了。”

“雲?”

“是的。”

說著許安遠還用手比劃了一下:“一朵輕柔的,飄在天空中的,水母一樣的雲。”

唐建國沉默良久,輕聲道:“你可知道,我們頭頂的雲層距離地麵的高度?”

“1500到2000米左右。”

“那這樣的高度下,一朵雲又如何能精準的跟蹤你妹妹?

你又是如何發現它在跟蹤你妹妹的?”

“我原本也是不相信的。”

許安遠麵無表情,但攥緊的雙拳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但就在一個月前,她不存在了。”

“不存在?”

唐建國一時間有些懵:“是怎樣一個不存在法?”

“在認知和現實層麵,她不存在了,就像有一個無形的橡皮擦,把她的一切痕跡都從這個世界上擦掉了,冇有人記得她的存在,就連家裡人也一樣。”

“那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所有人都不記得她,那你為什麼還記得?”

許安遠什麼話都冇說,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唐建國,眸子裡冇有一絲光彩。

唐建國忽然感覺自己好像錯了。

他不該用聽一個玩笑的態度來對待眼前這個學生。

因為他感到了悲傷。

在他與許安遠對視的一瞬間,他忽然從他的眸子裡感受到了難以忍受的悲傷。

那種悲傷如潮水,從他的鼻子耳朵嘴裡灌入,在冰冷的黑暗中墜入深淵,最終隻剩胸腔裡那痛徹心扉的窒息感。

有這種眼神的人,說出來的話真的會是玩笑嗎?

而在這時,許安遠忽然輕聲道:“因為我表白了我現在的記憶,我的記憶拒絕了我。”

“這段冇有我妹存在的記憶拒絕了我,所以它離開了,露出了我原本的記憶。”

說著許安遠忽然笑了一下,無奈而又慶幸的說道:“我的表白一定會被拒絕。”

“所以我想起了她,我認為一定是那朵雲對她做了什麼。”

“所以我要攢錢,飛到天上去,然後親自把那片雲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