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袁野帶領小隊也連夜迅速撤到了新的安全屋。他打開紙條，上麵有一個地址，他默記於心。
其實小隊之間是不能發生橫向聯絡的，這是違反組織規定的。
可是有時信任會跨越規定的鴻溝。
袁野心想，等一有空就和他聯絡，儘快把化裝術學到手，這會對自己大有幫助。
今晚顧言對他說的話對他觸動很大，自己已經很久冇回家了，應該找個時間回去看看父母，他們一定擔心壞了。
他心裡還是理解父母的，他們省吃儉用，把他培養上大學，很不容易。他們愛他，擔心失去他，才反對他參軍，他們也是平凡的人，從全天下父母最樸素的心理出發，也是不錯的。
為了父母，為了殺更多的敵人，今後做事一定要更加謹慎，才能保護好自己，活到勝利的那一天。
……
當安全屋槍聲響成一片的時候，坐在貨車駕駛室裡的井上原有些興奮。
終於打響了，這幫軍統特工應該做夢都冇想到會被人偷襲吧！
但等了半個小時，卻發現有點不對勁，行動隊怎麼遲遲冇有回來，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特工，這麼長的時間應該早完成行動了，心中意識到可能出事了。
這時聽到遠處巡捕房的警笛聲由遠而近，隻好發動貨車駛離。
當井上原苦喪著臉回到佐藤商社，方纔還信心滿滿和佐藤正樹喝茶等待的小野敬二聽完井上原的彙報，如遭雷擊，麵如死灰。
“怎麼會這樣？
這不可能呐！”
小野敬二完全不能接受。
佐藤正雄也覺得奇怪，連忙安慰道:
“小野組長先不要著急，我派人去打探情況再說……”
……
法租界巡捕房裡，值班的探長張玉強在睡夢中被電話吵醒，當帶著一幫巡捕趕到現場時，也是被眼前慘烈的景象震驚，十多具屍體橫七豎八倒在院子裡，都被打成篩子，血流成河。
四周被槍聲吵醒的住戶等槍聲停了許久才紛紛打開了窗戶，向這邊探看，還有膽大的出門湊過來看熱鬨。這是國人的天性，一向如此。
張玉強命令拉起警戒線，然後帶人仔細踏勘現場。
從現場散落的物品、南部十四式手槍、日式匕首及勃朗寧子彈殼，張玉強已經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了。
顯然一群日本特工來這裡偷襲，反被軍統伏擊，全軍覆滅。
心裡有些激動，組織真是大手筆！
張玉強踏勘完成，又詢問完周邊的住戶，這時天己亮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已嚴重阻礙交通。
張玉強一看也差不多了，命人把屍體運回巡捕房，一下死這麼多日本人，這件事比日本女間諜被殺還要嚴重，得趕緊回去彙報。
圍觀的人群中，一名男子麵色沉重注視著這一切，然後擠開人群，坐上不遠處一輛黑色小轎車急駛離去。
佐藤商社的人回來彙報了安全屋外看到情況，已確認行動隊員全部死亡。
這徹底擊碎了小野敬二心中還保留的一絲幻想。
之前還幻想行動隊因某種突發情況選擇了另外的撤退路線。
儘管理智告訴他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他實在不能接受行動失敗的結果。
如今情況已經清楚了，行動徹底失敗，十六名優秀的行動隊員中了軍統的埋伏全部玉碎。
小野敬二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一把摔碎麵前的茶盞，茶水濺得到處都是，嚇得一旁的井上原大聲不敢出。
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眼睛血紅，喃喃自語。
“這怎麼可能？
軍統怎麼知道我們的行動？”
井上原小聲說道:
“是不是情報泄露了？”
“回去馬上查！”
小野不知道回去如何向武宮義夫課長交待，也許等待他的是剖腹自殺的命運！
……
張玉強回到巡捕房，馬上向總探長黃玉軒作了彙報。
黃玉軒一聽又死了十六名日本特工，大為震驚。
“剛死了一個日本女間諜，冇兩天又死了十六個，這些軍統真是狠角色！
日本人也是，非要到法租界來搞事！
這下肯定不會善罷乾休，法租界怕是不得太平了，這事我得馬上向租界工部局彙報，讓他們和日本人交涉。
這事我們千萬不要摻合進去，兩邊都是得罪不起的。”
“這碗飯真難吃，我這個探長都變成收屍隊長了。”
張玉強自嘲地笑道。
他從黃玉軒辦公室出來，就又去瑞祥雜貨鋪買菸去了。
……
法租界。
大華貿易公司樓上一間辦公室。
軍統上海站長王天望正在聽取行動科科長楚雲天的彙報，情報科科長向守石在側。
楚雲天詳細彙報了刺殺李遠道行動失敗的情況，以及八小隊隊長袁野殺死內奸沈祖諒和日本間諜波多結衣的經過。
王天望臉色由陰轉晴，既而欣喜。
刺殺漢奸李遠道失敗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之前還在糾結如何向戴老闆彙報，心想少不了會被老闆痛批。
現在內鬼及時清除，又殺死多次成功策反國黨官員的日本諜報之花波多結衣。
至少抵消了行動失敗和出現內鬼的不利影響。
他對袁野這個年輕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楚科長，這個袁野是個人才啊，他是什麼來曆？”
“是的，站長。
他是上海誌持大學的學生，三七年八月淞滬抗戰暴發，他拋棄學業，不顧家人反對，加入蘇浙彆動隊。
參加了淞滬抗戰，作戰勇敢，後來蘇浙彆動隊改為忠義救**，他從忠義救**調到上海站。
先在第一行動大隊第一小隊任隊員，參加了刺殺日本陸軍參謀本部大佐田中勝雄的行動，行動中他擊斃田中勝雄的一名隨從，此役田中勝雄斃命，但一小隊八人也有五人殉國，袁野是三個倖存者之一。
因功升任第一行動大隊第八小隊隊長。在刺殺李遠道行動中，及時發現特高課的埋伏，果斷撤退，儲存了有生力量。
這次行動失敗責任不在他，完全是內鬼泄密造成的，他不僅無過，還有功。
他又及時發現內鬼沈祖諒，果斷處置，殺死內鬼和日本間諜，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以說是他挽救了上海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