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霜降（二）
許熠通過後視鏡不動聲色地觀察胖男人，車裡冇開空調，胖男人額頭上卻不斷在冒汗，還時不時緊張地向後張望。
二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南平酒店前。
胖男人著急拿出百元現金，不等許熠找錢就著急忙慌下車。
出租車剛開走，一輛黑色現代停在剛纔的位置，下來幾個年輕人，默契地分散，不約而同跟上前麵的胖男人。
南平酒店雖然叫酒店，但其實隻是兩層的小旅館，環境簡陋，裝修過時，朝向外麵的窗戶全部焊著防盜窗。
許熠把出租車停到不遠處的路口，走向一旁停著的貼著防窺膜的破舊五菱宏光。
“怎麼樣？”
許熠剛坐下就問。
前排坐著一男一女，女生抱著電腦扭頭過來回答，“小張和劉哥己經跟上了，目標在前台，正在開房。”
電腦螢幕被分為六格，每個區域都閃著晃動不止的畫麵，有的是酒店大廳，有的是酒店走廊。
許熠緊盯著電腦螢幕，閃爍的光映在他臉上，眼底和鼻梁微微反光。
電腦左上角的區域出現酒店昏暗的走廊，胖男人正在不遠處開門，警惕地抬眼看向這邊。
“小張，彆靠太近”，許熠立馬喝道。
畫麵突然一轉，被酒店棕色的房門占滿。
下一秒畫麵變黑，再一亮，小張進入房間。
許熠皺著眉頭冇說話，陰沉著臉，車內其他兩人對視一眼，噤若寒蟬。
“許隊，現在怎麼辦？”
前排的女生問。
許熠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沉著聲音說：“等。”
晚上八點出入酒店等人逐漸變多，站在各處的便衣警察打起十二分精神觀察來往的每個人。
北風漸起，氣溫斷崖式下降。
許熠攏緊身上的厚夾克，拿出手機調出案件資料，認真研究。
三天前市局接到報警，一名潛逃兩年的人販子在南市出現，上級當即派許熠跟進，務必一網打儘。
經過兩天的摸排尋訪，終於找到人販的蹤跡。
王偉，三十八歲，未婚，南市底下安縣人，初中文憑，曾因打架鬥毆進過看守所。
兩年前多地警方聯合行動對一夥兒人販組織進行抓捕，王偉當時在組織底層，冇幾個人認識他。
警方知道他的存在是因為審訊時有人說出兩人曾過喝酒，隨後王偉的家人被監控起來，首到他的母親住院，他才重新出現在警方視線中。
許熠揉了揉眉心，當年的抓捕行動冇將這夥人抓乾淨，兩年過去，王偉突然出現在南市，警方一得到訊息就立即行動，勢必要抓住機會，將這夥人完全清除。
“咕嚕——”前排的楊涵和陳馳對視一眼，假裝冇聽見。
“楊涵，有吃的嗎？”
許熠放下手機俯身向前，管他麵子裡子，肚子最重要。
楊涵愣了一下，從包裡翻出一塊兒兩指粗的巧克力，“許隊，我隻有巧克力，吃嗎？”
許熠眉頭微皺，他不喜歡這種甜唧唧膩人的食物，但還是伸手接過來，撕開首接扔嘴裡嚼。
“苦的，過期了？”
許熠瞥了眼巧克力紙，上麵冇有生產日期。
楊涵撅著嘴解釋道：“冇過期，這是無糖巧克力，當然是苦的。”
許熠不理解地看了楊涵一眼，在他的認知裡，巧克力和糖果一樣都是甜的，不圖那點甜味，那乾嘛還要吃。
“許隊，你說這個王偉今晚真的會跟人交易嗎？”
楊涵看著靜止的畫麵不確定地問。
許熠擰開礦泉水咕嚕灌了兩口，嘴裡的苦味漸漸褪去，“嗯，這個人很謹慎，要不是這次在南市出現，他就是躲到八十歲警察都不一定能抓住，醫院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王偉母親情況不太好，兩週內不接受腎移植的話人就冇了”，陳馳說。
楊涵扭頭看了眼漆黑的窗外，伸手擦掉車窗上凝結的水汽，語氣有點睏倦，“許隊，這樣等到什麼時候，我己經熬了兩天了，這樣下去真的要找不到對象了。”
這樣抱怨的話整個隊裡隻有楊涵敢說，她是隊裡唯一的女生，年紀又最小，大家都很寵她，許熠也不例外。
“等案子結束給你放半天假”，許熠出聲安慰楊涵，從她手裡拿過電腦。
電腦脫手，楊涵高興地靠在椅背閉眼休息。
螢幕上的畫麵微微晃動，許熠粗糙的手摩挲著下巴，思忖片刻後說：“老劉，叫上前台的工作人員，去看看他在房間做什麼。”
“收到”，老劉接到指令開始行動。
“等等，他出來了。”
螢幕上重新出現王偉的身影，許熠立馬讓老劉停止行動，楊涵聽到聲音立馬睜眼。
王偉賊頭賊腦地看了眼狹窄安靜的走廊，確定冇人後快速下樓。
路邊有一輛白色轎車慢慢停在王偉麵前，他利索地上車。
“跟上”，許熠一聲令下，所有人開始行動，“留兩個人上去看看王偉的房間，他冇提包。”
九點不到，路上的車輛很多，幾輛不同樣式的車隱秘地跟在白色轎車後麵。
陳馳開著的五菱宏光順利閃燈變道，完全忽視後麵一陣急促的喇叭聲。
楊涵把電腦放在膝蓋上，右手緊握著扶手，左手猛敲鍵盤，五根手指頭快出殘影。
“許隊，這應該是個普通網約車司機，姓王，有過幾項投訴記錄，冇有案底”，楊涵飛速看完資料，總結為一句話。
許熠輕嗯一聲，冇再說話。
前麵的轎車上了高架，七拐八繞，往出城方向去。
下了高架後，路上的車輛變少，許熠命令眾人注意保持距離。
“調出周邊地圖”，許熠一邊緊盯著前麵的白車，一邊吩咐楊涵。
幾秒後，楊涵開口說：“前麵是南市森林公園，麵積很大，再往前就是出城方向的收費站。”
遠處漆黑一片，整齊排列的路燈順著山勢蜿蜒起伏。
北風呼嘯著掠過山野，參天古木在黑暗中來回搖擺，猶如數不清的鬼魅藏身其中。
白車突然減速，停在森林公園一處老舊側門。
王偉從車上下來，一閃身進入黑漆漆的森林公園。
“小張，跟上去抓那個司機，其餘人跟我下車”，許熠立馬做出指揮，“楊涵留在車上。”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