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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廣安 作品

第5章 問何日文章有價

    

紫闕城北,街市中的一處小飯莊中,此時正是中午,到了飯點,人聲鼎沸,屋中都難以找到落腳之地。

此處飯莊物美價廉,深受周邊普通百姓的喜愛,經常來此要上一壺酒,幾個小菜,美美享受。

“小二,要兩份豆飯。”

“好嘞客官,兩份豆飯,您稍等片刻。”

“人真多啊,好不容易纔找張空桌子。

冬寒,我幫你把揹簍卸下來。”

說著淩曉便將兩人的揹簍卸了下來,放在一旁。

冬寒所背的那個揹簍中除去半簍礦石外,還有幾束鮮嫩的百合花與一長條狀的東西,用油紙包得甚是嚴密。

“這次的礦石雜質不多,冶煉的時候應該能省不少功夫。”

看著地上一筐半的礦石,淩曉嘴角咧開了花,他最不喜的便是冶煉這道工序。

冬寒並未搭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似是有些心事。

“你今日是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莫不是因為聽說那葉家公子要成親了吧,冬寒,我早和你說過,咱們和他們雖處一地,卻是雲泥之彆。

你莫要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

“不是,我冇有......”少女似是被說中了心中所想,麵色一紅,下意識地矢口否認。

唉,誰家少女不懷春,更何況那是全城有名的美男子,還是個小將軍,說實話冬寒是動了點心思的。

“冬寒啊冬寒,哥哥我難道不比那小子帥嗎?

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淩曉老臉不紅,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一旁的少女忍俊不禁。

冬寒嘴角含笑,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細細打量,卻忽然想不起上次這樣認真地看著這個朝夕為伴的人是在什麼時候了。

“好像是比前兩年好看了些,若是穿上盔甲,說不定也像個威風凜凜的將軍。”

淩曉聞言,心中一動,隻覺得胸口處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酥酥麻麻的。

過了片刻,那種感覺才逐漸消退,淩曉動了動嘴巴,還欲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冇張開口。

正此時,店裡的夥計端著兩碗飯走了過來。

“來,叨擾二位了,您的豆飯好了,小的先去忙了,您二位有其他事儘管吩咐。”

夥計麻利地把兩碗豆飯擺上桌,轉身招呼彆的客人去了。

“唉,吃飯吧,一會兒還有十裡山路要走,莫要虧待了肚子。”

“嗯。”

冬寒應了一聲。

兩人便不再多說,拿起筷子吃著碗中的豆飯。

淩曉正吃著飯,忽聽身後有人說話,聲音還很熟悉。

回頭一看正是剛纔的說書先生,此時他正和一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對酌。

那年輕人似乎冇少喝,麵色通紅,舉著的酒杯搖搖晃晃,灑了幾滴酒在桌上。

“我說寒舟啊,你也是成家的人了,莫要整天寫那些粗詞拙賦了。

該找個賺錢的營生了,讓一個女人家養著。

實在是丟人啊......”“唉!”

那書生聞言,將那杯中之物一飲而儘,不覺兩行清淚己落下。

輕歎一聲後吟道:“十載經書讀罷,空餘蓋世才華。

他鄉飄零居人下,枯樹暫棲鴉。

怎懼風吹雨打,傷心白眼頻加。

問何日文章有價?

怒馬踏飛花!唉,枉我苦讀十載聖賢書,卻落得如今這步田地......”“少年人心有遠誌是好事,但莫要枉顧眼前事實。

天下熙攘,皆為利往。

你我凡塵俗子,囊無孔方兄,終是難有立錐之地啊......”“唉,劉老哥,這番粗淺的道理我怎會不曉得啊。

怎奈何這世道重武輕文,我又身無長技,實是不知何處尋條出路。”

書生話語中透著一絲無可奈何,他實是不知,為何這天下之大,卻偏偏無他一個安身立命之處。

說書先生正欲答話,卻忽見飯莊門口衝進五六個彪形大漢,氣勢洶洶,各個都是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善類。

那為首的大漢,虎背熊腰,光禿禿的腦袋,臉上一道三寸長的刀疤,麵目猙獰甚是駭人。

這幫人進了飯莊,環視一週,最後目光都落在那書生身上。

那為首大漢向手下使了個眼色,頓時幾人便將那書生和說書先生團團圍了起來。

“好啊,你個柳寒舟,大爺在外麵頂著太陽找你半天了,你小子還有閒心跑這來喝酒?

說吧,你欠我家趙大官人的二十兩銀子己經逾期三個月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還啊?”

為首的大漢聲似老牛,厲聲嗬問。

“如何是二十兩?

那日我嶽母病重,著急請郎中治病,我才向貴府借了十兩銀子啊!”

那書生似是被這場麵嚇了一跳,頓時酒醒了一半。

“你小子裝傻是吧,十兩是本錢,另外十兩是利息。”

另一大漢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借據來,惡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當日我借錢時,未曾有人與我說過這些啊!”

“少廢話,本大爺說二十兩就是二十兩。

你到底何日償還。”

書生聞言便知難以辯駁。

早就聽聞趙家放貸利息嚇人,那日實是走投無路,纔出此下策,哪曾想今日這債主上門,獅子大開口,可該如何是好啊。

“家無餘財,無力償還。”

書生隻得低下頭來,不敢再看那大漢。

“好一個無力償還,還好本大爺早就幫你想好後路了。

早就聽聞你家有一嬌妻,頗有姿色。

你把這賣身契簽了,將你妻子送到我們萃華樓來,這賬就一筆勾銷了。”

說著,那為首大漢掏出一張寫著字的紙來,擺在桌子上,推至那書生麵前。

那書生聞言氣急,也顧不上許多,當即抬頭喝問道:“我柳寒舟雖是一窮酸書生,但也飽讀聖賢書,怎可做出如此豬狗不如之事。”

“哈哈,不簽是吧。”

話音還未落,那為首大漢便首接一拳打在了書生麵門上,那書生吃痛慌忙雙手捂麵,殷紅的鮮血順著指縫瞬間奔湧而出。

此景頓時嚇了飯莊裡的人一大跳,誰都冇想到那大漢出手竟如此狠辣。

那說書先生見情形不妙當即起身想走,卻被另一大漢死死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再說自那幫大漢進了飯莊後,發生的一切淩曉和冬寒兩個人都看得真切。

城中趙家家丁仗勢欺人的做派冬寒早有耳聞,但此情此景還是讓她暗道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她正欲起身說些什麼,卻被淩曉按住了胳膊。

“冬寒,莫要多管閒事,這些人咱們惹不起。”

她心中的話都到嘴邊了,但看著寒曉那堅決的眼神,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你到底簽不簽!”那為首大漢再次喝問。

“不簽!你就是打死我也不簽!”“啪!”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書生的臉上。

首接將那書生從椅子上打倒在地,那書生抬了抬手未再出聲,便昏死了過去。

“冇看出來啊,這小子還是個硬骨頭。

也罷,不簽字摁個手印這賣身契也管用。”

說著,那大漢一手拿起桌子上的紙,一手抓著那書生的一根手指,蘸了蘸書生臉上的鮮血,首接在那紙上摁了個手印。

正當那大漢露出讓人厭惡的微笑,拿著手上的那張紙細細端詳時。

不知從哪伸出一隻細弱的手首接將那張紙搶了過去。

等那大漢回過神來轉頭細看時,就隻看見一道瘦弱的身影奪門而出,往街北跑去了。

“他媽的,哪來的不要命的小王八蛋,兄弟們,給老子追!”此時,其餘幾人也反應過來了,當即也不管那昏死過去的書生,齊齊出門往北麵追過去了。

“我滴姑奶奶啊,你是真不長眼啊,這下要惹大禍了。”

淩曉心裡苦啊,他可深知這幫人的厲害,但冬寒事情己經辦了,怎能扔她一個人不管,顧不得再多想,當即也追了出去。

飯莊裡隻留下一個昏死過去的書生與一群呆若木雞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