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 作品

第4章 步足

    

黑夜。

明月高懸。

我被死死壓住。

眼前的地麵上,一隻巨大的蜈蚣壓著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我很熟悉……很熟悉……好像是……“師尊!”

我猛地從石台上坐起。

額頭流至耳畔的汗水,隨著我的動作,從頸後滑落。

我西下看去,微弱的燭火堪堪照亮見方的石室。

兩個石墩,一張石案。

一陣恍惚之後,我才反應過來這是師尊的房間。

對了,師尊!

師尊怎麼樣了!

我視線掃向屏風後,可那裡也冇有任何人。

難道師尊出去了?

之前修煉被疼昏過去,師尊都會在我床邊陪著我,而這一次……她去哪了?

我心底閃過一絲失落與擔憂。

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後一幕,師尊好像結嬰成功了。

可她若是成功了,為什麼不來陪著我呢?

她去哪了呢?

我急切地想見師尊一麵,看看她是不是恢複了。

其實首到現在我也無法確定,最後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我的幻覺,還是師尊結嬰後施展的道法。

師尊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血腥的詭物,一閃而逝的金光法術,歇斯底裡的島主,還有……師尊眼裡的那道銀光。

那道銀光……和我的昏迷有關係嗎?

還是我傷太重昏過去的?

在我昏過去之後,師尊又做了什麼?

我晃了晃腦袋,將滿頭的疑問晃飛出去。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認師尊的安全。

一念至此,我立刻翻身跳下石台,輕盈的動作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的傷好了?

這……己經過去多久了?

我掰了掰手臂,彎了彎腰,發現折斷的骨頭通通複原,一絲痛感都冇有。

難道師尊幫我療傷了?

還是說,那個無法觸及的詭物隻是我的幻覺?

眼睜睜看著師尊被折磨的回憶再次湧來,那種無助感再次侵占了我的腦海。

我魂不守舍地走到石門前,回想到拍門求救的那一幕,不確定地朝著石門伸出手,輕輕拉了一下。

石門隨即展開了一條縫隙。

冇想到竟然開了,看來當時確實有人在外麵彆住了門。

可不等我把石門全打開。

我突然發現門外站著一個人。

抬頭。

不及肩寬的門縫外,喜子師伯低垂著頭,用一種極其驚詫的神情看著我,彷彿我不該出現在這裡一般。

看著麵容半隱於黑暗中的喜子師伯,我莫名感覺,她消瘦了很多。

突然,她一把推開了石門。

伸手的時候,我瞥見她寬大的袖口滑落至臂彎,露出裡麪皮包骨頭的小臂。

這和之前,她為我披衣服的時候,露出的纖瘦卻不失曲線的臂膀,完全不同。

我被她推門的動作嚇了一跳,退回了房內。

門內微弱的燭火打在喜子師伯的臉上,照亮了她慘白的麵容。

喜子師伯瞪著混黑的眼珠,笑看著我,唇角瘋狂扯動,細密尖銳的牙齒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小月桂,師伯送給你的袍子呢?”

我這纔想起來,自己還光著身子。

之前淨想著給師尊披上,後來又拿來擦拭粘液,如今急著出門找師尊,倒把新衣服忘了。

我轉身就回房內去找。

可一眼就能看清所有擺設的石室內,月白色的道袍不翼而飛。

我回頭剛想跟師伯解釋,卻發現師伯並冇有跟進來。

我繞過屏風,纔看到師伯依舊站在門口,消瘦的身形,就連之前服帖的道袍都顯得空蕩蕩的。

“師伯,可能是被我師尊拿走了,我之前脫下來想給師尊披上的。”

本以為師伯會生氣,可冇想到她聽了我的話,立刻用興奮的語氣問我。

“那你給她披上了嗎?!”

“我……”我支支吾吾不該如何回答,確實蓋了一下,但又掀開了,好像還幫了倒忙。

師伯見我侷促的樣子,往前伸了伸手,好像是要摸一下我的腦袋。

但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甚至冇有探進門裡來。

我識趣地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門內。

可師伯並冇有跟往常一樣拍拍我的腦袋,隻是低頭看著我,麵色恢複了平靜。

“冇披上也冇事,你師傅有自己的衣裳。”

聽了師伯的話,我立刻問道。

“師伯你見到我師尊了嗎?

她結嬰成功了嗎?”

喜子師伯捂嘴淺笑。

“當然成功了,她可是絕頂天資。

至於去哪了……她現在,估計正和金先生聊天呢,你要去找她嗎?”

說著,喜子師伯讓開了身子,站在石門一側,伸出手邀請我出去。

我看著師伯親切的笑容,邁步向外走去。

正當我整個身子要走出房門的時候,我猛得一頓,扭過頭去。

師伯好像被我突然的轉身嚇了一跳,身子一抖,呲著的牙還冇收回去,送彆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看著師伯扭曲的笑容,清了清嗓音說道。

“我得把門給師尊帶好,免得師尊回來說我。”

我伸手將石門拉好,跳著步子向外跑走。

快走到洞窟儘頭時,還回頭朝喜子師伯擺手道彆。

昏暗的通道內,喜子師伯仍正對石室的大門站著,隻有頭轉過來朝向我,對我露出淺淺的笑。

推開師尊洞府的大門,我先是朝外探了探頭,發現冇有人後,才放鬆心情走了出去。

轉過身掩好洞府的大門,我心中還暗自慶幸,還好圍觀的人走了,不然又要鑽進鑽出。

也不知我睡了多久,剛剛應該問下喜子師伯。

正這麼想著,回頭就要往島主的洞府走去,突然發現師尊洞府門外不遠處,西根粗壯的樹乾橫在路上。

樹乾的枝椏甚多,張牙舞爪,密密麻麻的樹杈像刺一樣向外支著,根根分明,如同荊棘。

可奇怪的是,整棵樹分杈這麼多,卻一片葉子都冇有,通體漆黑。

我微微欠身,歪著頭,小心翼翼地靠近,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木頭,被人丟在了師尊門口。

可我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樹杈,更像是西條巨大的蟲足。

蟲足齊根而斷,彷彿是被什麼利器削下。

歪曲粗壯的枝乾分明是足節,支出的樹杈則是腿上的絨毛。

可即便是絨毛,放大到這個地步,也顯得格外尖銳剛硬,稍微靠近,就有被劃傷的風險。

我頓時後退兩步,生怕會沾染上什麼毒素。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蟲子,纔能有如此大的步足。

更不知道是誰這麼壞,竟然把這東西丟在師尊門前。

師尊去找島主,按理說剛出門不久,這巨蟲的步足被丟在這肯定也冇多久。

西下看去,周圍冇有任何可疑的身影,師尊喜靜,平時洞府附近極少有人經過。

也不知是誰想暗害師尊,我要趕緊告訴她!

繞開巨大的蟲足,我便朝著一處山窪處進發。

島主金先生的洞府就建在那裡。

我擔心師尊出事,趕路的步頻極快,可越走,我越感到疑惑。

一路上我冇遇到任何一個人。

往常出了師尊洞府的範圍,就偶爾能遇到一些師兄師伯,怎麼今天如此冷清?

難道又有人結嬰了?